博雅读书会是中文系研究生培养工作的一大特色。各专业的研究生导师根据学生培养的实际要求,结合自己的科研兴趣,选择一种专书作为研读对象,由本专业和相邻专业的研究生、本科生共同组成读书会。读书会大多采用定期会读的形式,一至两周进行一次,不仅增加了师生之间的学术交流,也增进了师生友谊。经过多年发展,中文系已形成相对固定的博雅读书会三十余个,有效补充了传统课堂教学的不足。本期我们向大家介绍顾永新教授主持的《周易》校读会和吴晓东教授主持的四十年代中国现代文学读书会。
《周易》校读会:“汇总异文,整齐体例”
“天地节而四时成,节以制度,不伤财,不害民。”
“案:抚本、天禄本、建本、岳本、林家古本……”
“参校诸本无异文。”
“不好意思,我认为……”
周六上午,人文学苑6号楼的地下会议室传出抑扬顿挫的读书声。时不时地,声音被打断,屋子里的众人又围绕某个问题讨论起来。一时间,你来我往,好不热闹。这时,教室里传来温和的声音:“我觉得大家说得都很有道理,这个问题比较复杂,要不我们待会吃饭的时候再一起讨论,好不好?”几位讨论得热烈的学生安静下来,想到那个有名无实的“吃饭讨论时间”,不禁相视一笑。
在学期中的每个周六上午,北京大学中文系古典文献学专业的顾永新、王丽萍两位老师都会带着本专业的学生们举行“《周易》校读会”,2021年,已经到了第三年。
“《周易》校读会”是北京大学中文系“博雅读书会”之一。所谓“校读”,就是既校且读,恰恰对应了读书会的两个部分:校勘和会读。在读书会之前,会有负责《周易》某一卦的同学以宋本《周易注疏》为底本,《周易注疏》和古今校勘《周易》的五十余种成果录进word。之后进行“校读”中的“众人持本,一人读书”的校勘环节。即,由负责的同学朗读录好的《周易》经传注疏文字,其他同学对照现存可见的《周易》二十多种版本,比较异同,校出异文,再由老师和负责的同学共同汇总。会后,同学会根据要求汇总异文,整齐体例,形成会读稿,交由审稿的同学逐句检查修订。之后,再提交读书会,逐句阅读和审定,即“校读”中的“会读”环节。每一卦的文本,经过录文、校勘、审稿、会读之后,才最终形成定稿。
《周易》校读会成员
《周易》号称六经之首,历来备受关注。传世版本之多,后人校勘之勤,在古书中并不多见。若能汇集《周易》历代版本和校勘成果,都为一书,使得后人阅读这些成果能尽在指掌之间,确实是“有功于圣经”的事业,对版本学、校勘学乃至经学,都有重大意义。乾坤二卦是今本《周易》的起首,也是理解《周易》的门户。而校读《周易》,对于不少同学而言也是从事学术研究的开始,是理解古典文献学的门户。古典文献学旨在整理和研究古书,而校读《周易》的过程,正是整理和研究《周易》的过程。录文、校勘、审稿、会读,“《周易》校读会”面对的是二十多种《周易》版本,五十多种校勘成果,如果独立进行一卦的校读,就要通盘考虑整理《周易》的体例问题,还碰到大量诸如文字、音韵、训诂、目录、版本、校勘等实实在在的文献学问题。完成一卦之后,同学们对古典文献学的体认会全面得多,在专业领域的成长也会快一些。
“乾坤大,草木青”,老师引导,同学切磋,众人心里装的,除了藏之名山的乾坤事业,还有师友同行的草木情怀。
四十年代中国现代文学读书会:“激活原典的当代生机”
初刊本、再版本、全集本、提纲、报告逐字稿……,通读这些文献,是参加四十年代读书会的“必备动作”。读书会的具体篇目由主讲人自行挑选,会提前若干周确定篇目并将文本发送到参会老师及同学的邮箱,这样大家就能提前阅读,有所准备,保证了讨论的质量。
读书会由现代文学教研室吴晓东老师主持,每次读书会的参与人数在20人左右,包括中文系现代文学专业在读博士生、硕士生、对现代文学感兴趣的本科生,以及当年的进修教师与访问学者等。以1940年代中国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为主,偶尔也会回溯到1930、1920年代,所读篇目大多是经典作家的经典作品。基本方法是立足于某个具体的问题意识,从文本细读入手,结合原始报刊材料以及相关重要前研究,不断开掘经典文本的阐释空间,试图发现并理解1940年代中国文学的新问题、新视野及新方法。
读书会间隙,师生一起到静园赏秋(2019年秋)
读书会前,大家在群里共享阅读材料
读书会每次持续五小时左右,以期每位同学都能充分参与讨论,对相关议题的展开也能更深入。中间有一次茶歇,同学们会分享自带的零食和点心。有时候大家讨论得太过热烈,还会持续到晚饭以后。大家一边吃着外卖一边谈天说地,也是有趣的体验。
主持人吴晓东老师全程参与,随时就主讲人的报告进行提问或点评。报告结束即进入到同学们的自由讨论环节,大家各抒己见,就主讲人报告中的具体细节、自己的阅读感受、老师提出的问题等展开热烈讨论。
大家在微信群就读书会中的相关问题进一步交流
比如在讨论路翎的小说集《求爱》时,大家对如何把握一部短篇小说集的整体性、文学的传统功能如何在1940年代发生动力学变化以及“革命”如何处理“坏情感”等问题进行了延伸讨论。大家都对路翎这种新的心理小说写法很感兴趣,文本内置的时代语境也是同学们关注的重要议题。
再比如讨论萧红的经典作品《呼兰河传》时,大家就对小说中的“括号美学”提出了不同看法。有同学认为这是萧红进行反讽的一种形式,也有同学认为括号干扰了进步的时间观。大家因此而更加关注小说中的时间与空间问题,打开了一种新的阐释路径。
其实讨论的意义并不在于得出固定的结论,而是问题的发现、思考及阐释这一过程本身。通过对经典文本的再解读、再阐释,激活经典的当代生机,在已有的历史视野和问题框架下有所突破,享受阅读与思考的乐趣。
来源:北京大学研究生教育
供稿:赵小保、张亿、张鸿鸣、肖钰可
整理:钟灵瑶
编辑:胡海洋